书法伴我成长

版名:蒲公英
  作者:张子钰 班级:吴忠市第三中学七年级(18)班 指导老师:贺永敏
  那方青石砚,是在老宅阁楼的木箱底找到的,覆着薄尘,砚心因长年研墨,蓄着一抹幽深的黑。我用指腹轻触那凉而滑的凹陷,仿佛触到了一段被遗忘的、与墨香相伴的光阴。
  教我书法的是外公。一个夏日的午后,外公铺开微黄的宣纸,镇纸压住四角,那宣纸的气息就像秋阳晒过的干草。“腕要平,笔要直。”外公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,掌心粗粝而温暖,“心要先静下来,笔画才能站得稳。”
  起初写的是“人”字,看似简单,一撇一捺却总不得其神。墨在纸上洇开,像一颗颗泪滴,我有些焦躁,外公却不言语,只将我写坏的纸抚平,在旁边从容地写下一个新的“人”字。那一笔一画如松枝遒劲,又如流水从容。外公放下笔说:“写字如做人,要站得端正,也要懂得舒展,急不得。”
  我似懂非懂,却也在那一遍遍的摹写中,渐渐驯服了毛躁的呼吸与颤抖的手腕。墨在清水里丝丝缕缕地化开,像一朵玄色的云在晴空里缓缓舒展。我迷恋研墨的过程,一圈一圈,时光仿佛也被研得细腻、绵长。当笔锋触及纸面时,那细微的沙沙声是世间最宁静的音乐。
  与书法相伴的日子,是缓慢的修行。我学会了感受毛笔的每一根毫毛如何在纸上弹跳、行进,懂得了墨的浓淡干湿。我在颜真卿的《祭侄文稿》里,读到一片悲愤的狼藉,那破裂的笔画是家国的剧痛;在苏轼的《寒食帖》里,看见一抹旷达的苦笑,那扁厚的字形是逆旅中的从容。笔墨不再是笔墨,它们是活着的历史,是情感的化石。
  岁月在笔尖流淌。我从描红到临帖,从“人”字到《兰亭序》。那方青石砚的墨池愈发地黑了,亮汪汪的,像一口深井,倒映着我从垂髫到束发的成长。
  去年,外公病了,手抖得再不能握笔。除夕,他让我为他写一副春联。我凝神静气,写下“风和日丽春常在,国泰民安福永绵”。他坐在藤椅上静静地看着,目光温柔。待我写完,他缓缓点头,只说了三个字:“像样了。”
  我忽然懂得,书法终将伴我成长,我临写的不仅是法帖,更是外公沉默的性情与风骨。那一笔一画,是规矩,是方圆,是千百年来无数中国人安身立命的从容与端正。那方青石砚里,盛着的不是墨,是光阴凝成的魂。它在我往后的生命里,将为我垫上沉静而温暖的底色。